林小鱼

【孙哲平中心】风紧扯呼(上)

是给我们大花的生贺!(头都秃了没写完

本文主要内容4:人人都爱孙蛰皮!(所以会有明面上的双花、中等明面上的楼平和不怎么明面的韩平

接下来请大噶欣赏唐昊表演节目:鬼几把小说朗诵【

点名表扬 @林嗎啡  @鼬鼠布偶 缓解了我生贺的秃头


(上)

南疆边陲之地,桃李春风总是吹得那样早、那样急,暖融融的,去年冬天的愁病这便捂不住了,往后每一日都是簇新鲜亮的。

 

桃花树下两个少年正拆解招式,你来我往、难解难分。“吱轧”一声门开了,有个青年人抱了个好大的坛子出来,躬身在树下掘土。少年人一见,都不练剑了,一左一右地蹲在他身边。

 

“乐哥,坛子里是什么?”

 

张佳乐便“砰砰”拍了拍坛子,又“砰砰”拍了拍俩少年人的脑瓜子:“剑招练完了吗?这就来缠我。昊昊,你自己贪玩也罢了,还带累得小远和你一块儿胡闹。”

 

唐昊惯常给他训上两句,扁着嘴也不太生气,倒是邹远眼珠乌溜溜地盯着坛子,很是好奇。

 

“唉。”张佳乐半真半假地叹口气,笑道:“是今春的桃花酒,我想着啊,今年埋下,十年后这座山上的土,都全变成酒糟了。”

 

邹远问:“乐哥,你不是说再也不喝酒了嘛?”

 

“是啊。”张佳乐眼睛眯成小月牙:“我再也不必喝酒啦。”

 

他伸脚踏了踏土,趁俩小鬼不注意,各在俩包子脸上留了一个泥手印。张佳乐身形甚快,等后头跺脚大叫的声音响起来,他的绯衣早像流霞一般飘远了。

 

“你有没有觉得,唔……”邹远咬了咬下唇,迟疑道:“乐哥好像变得年轻了。”

 

“嘁。”唐昊嗤了一声:“笨呐,还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回来了。”

 

邹远托着下巴:“哪个男人啊?”

 

“哎,你可真笨,就是……”唐昊想,突然操起块四四方方的石板来,在石墩子上“啪”地一敲,似模似样地涮涮嗓子,正色道:“话说世间风云变幻,常因人心不足。上可争武林盟主之位,下夺南北水道计里脚钱。每有宝物横空出世,便自有一番江湖风波险恶。”

 

唐昊这是预备要给邹远说书了,他有事没事总溜到山下玩儿,把茶馆里常说的那几样《儿女江湖传》、《名剑龙虎榜》都听得絮了,至于那些个什么《蓝溪艳想》、《剑影风流》、《嘉世姑妄言》的,他听一遍就能倒背如流,这会子便竹筒倒豆子也似给邹远卖弄了起来。

 

“话说这年,燕邑楼氏于南越寻到了个宝贝,便要押送入京讨天家的好。那楼家少主心知单凭自家镖行,尚不足以护得这宝贝周全,便另外聘了一名镖师。”

 

“一路上的江湖人士,甭管有没有落草为寇,对这件宝贝呐,那都是虎视眈眈的。那镖师古怪得很,没事时都躺在镖车上,怀里抱着只猫睡大觉,他睡猫也睡,早睡晚也睡。那猫看着没什么出奇之处,非要说的话,就是出奇的胖、出奇的懒。”

 

“这镖师是疏懒呀,可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,他只搂着猫侧侧身,将背上重剑信手掷出,剑锋所之山林水泽处,接连响起几声‘啊啊’的惨叫声。他就掏掏耳朵继续睡下,自会有别人给他捧回重剑。”

 

“说来也奇怪,每每那重剑捧回时,却不见一星半点的血渍,干干净净白练也似。那镖师将剑身在猫肚皮上随便擦擦,就收回鞘里。”

 

他说到此处,邹远不免发问:“杀人?杀人怎会没有血渍?说不准是那些贼人,一见到他的剑,就吓得跑远了。”

 

唐昊冲天翻了个白眼:“我怎么知道,你别打我的岔。”

 

“好嘛,你继续说。”

 

“一行人走一路,一路无事。这一日晌午,镖队已进了青州境内,正说到要去下个市镇修整两日。那名镖师突然坐了起来,惹得一行人心里嘀咕,却也不敢多问。”

 

“青州境内比之江浙那是清凉多了,冷风习习吹得一行人头皮也松了,可那镖师却三不五时左右张望,惹得那楼少忍不住发问:‘平哥,你可是在找什么’。是了,那楼少对这镖师礼数甚全,可不像等闲主人家的傲慢。”

 

“平哥摇了摇头,不说话,却又慢慢地躺了下来,这么一躺,就躺到了……”唐昊打了个磕巴:“躺到了星斗阑干,远望好似万家灯火。这一盏灯分给一人,似那些孤零零的人,便只能望着别人家的灯兴叹了。”

 

邹远若有所思,仰头看看青天白日,咕哝一句道:“那,这个镖师有自己的星星吗?”

 

唐昊瞪了他一眼,自顾自地往下说:“约摸戌时,众人只听见“簌簌”的破空之声,突然间无数道银光照眼,快得就似天雨流星一般。众人尚不及欣赏这奇崛的景色,已有几个弟兄大声惨呼了起来——原来那些长逝入怀的流星,竟是数十朵、数百朵的银镖!”

 

“银光一闪即灭,说时迟、那时快,近处山林里霎时间火光腾起,喊杀之声震天响,几件事情只在一息之间。待老镖头大喊一声‘弟兄们,来了硬点子’,众人纷纷抽出刀剑在手,却早已被团团围了起来。”

 

“你道这伙强人是谁?原是天下七十二路绿林山寨之首,总寨高踞在青州境内的霸图。寨中四位当家已按八卦方位站好了,身旁各带五六十人站开,眼看这楼家的镖队是插翅也难逃啰。”

 

“火光将每个人的脸都映得亮堂堂的,西南坤位上的三当家突然‘咦’了一声,直直木木地盯着大镖车上的平哥,‘你、你、你’了好几句,却终于什么都没吐出来。”

 

“那平哥笑了笑,也是于数百人之中,只看得见那三当家,颔首道一声‘是我’。一面拍拍趴他胸口酣睡的猫儿:‘王桂花,起床了!’哟,敢情这猫还有名有姓,平头整脸的呐!”

 

“另外三位当家,不免都转头去看那三当家。他站在风口里,看着单薄得很。三当家和那平哥眉来眼去一会儿,只知道低头去攥手里的连弩——是了,适才那些银镖便是这三当家所发出的。”

 

“楼少知道霸图不好对付,赶忙上前向大当家韩寨主深深一礼,还奉上了个贴金镂花的象牙匣子,道‘漏夜劳动韩寨主大驾了,这点子薄礼不成敬意,待晚辈回了京师,自还有旁的礼物要韩寨主笑纳。’他这意思,自然就是求霸图高抬贵手了,怎么说那宝物也是要上贡的呀!”

 

“韩寨主回头瞧了瞧三当家,三当家还是那副丢了魂儿的样子,好像连弩也拿不稳了。二当家发话道:‘明人不说暗话,珠玉金贝霸图不要,只要你那医死人、肉白骨的药’,这二当家打扮得像个弱质文士,说话却……”唐昊想了想,拗口地道:“却切中肯綮!对!切中肯綮……这趟镖的戏肉便是这宝贝了,二当家倒好像还很大方似的。”

 

“楼少一听不好,连忙回头去看镖车上的平哥,两拨人即刻便要动上手了。四当家颇为忧虑地看看三当家,问道‘乐乐,这东西你非要不可吗’,三当家死死地盯着那平哥,好半晌才强作平静,‘是,我志在必得,我……非要不可’。四当家悯叹了一声‘你若直接告诉他,岂不是更好’。”

 

邹远听到此处,不禁奇道:“‘乐乐’?”

 

唐昊这回却没骂他,还朝小木屋努了努嘴——鬼知道张佳乐关上门在屋子里捯饬什么。邹远想了想,也是心领神会:“你这评书说的是乐哥呀。”他见唐昊住口不讲了,不免拽拽人家的袖子:“昊哥,你快接着说呀。”

 

唐昊神气活现地咳了一声:“我渴了。”

 

等邹远鞍前马后给他倒了水,唐昊又折腾着要蜂蜜要果脯,吃得牙齿直发酸,才心满意足地重新敲起石板:“却说这两拨人势力悬殊得很,霸图对那件宝贝又实在是势在必得。韩寨主道了声‘有僭’,纵身上前两拳,那是虎虎生风呀,格开众人直接截那镖车。说也奇怪,镖车上的平哥却没怎么动弹,仍在咪呜咪呜地逗怀里的王桂花。倒是楼少重剑一抽,乒乒乓乓地拦了几招,口中大喊道‘韩寨主,在下留这件东西是真有救人的大用’!”

 

“韩寨主兀自不听,两拳直如精钢所铸,“绷”地撞在楼少玄铁所成的斩锋重剑上。拳掌重剑,金石交击,竟隐隐迸出火星来。楼少在他手下过不了十来招,就已节节败退,只有招架之力。其他镖师知道厉害,卖命上前护在那镖车周围。却哪有那么容易!三当家每次稍稍抬手,楼家镖队登时是哀声一片。”

 

“不过,三当家好像总存着一念宽仁,银镖所中多是上臂、大腿等非致命之处,每每出手还犹疑得很。要我说,三当家这哪像打家劫舍的强人啊?”

 

“三不五时,楼少已被韩寨主压制得无处可躲,蓦地听“哧啦”一声,拳风所之处有无数灰蓝蝴蝶腾起,却是楼少右臂的一截衣袖。想来,若韩寨主不曾手下留情,燕邑楼氏少主人一条手臂早就废了,哪还由得他一心二用,竭力呼喊道‘平哥,你带着……走’。说到要带着某件事物走,楼少总是含糊其辞,却自然说的是那件宝贝了。”

 

“当夜有星无月,火光之中,霸图众人眼前一错,松柏上攀着的藤萝花簌簌直坠,竟是受剑风所激而下。王桂花嘶哑地‘咪呜’一声,镖车顶上已空空如也。韩寨主一偏身,一柄重剑挟热浪向他当头斩来,平哥笑道‘小楼让开,老韩,咱俩打打呗’。”

 

邹远不禁“咳”了一声:“原来他们都是旧相识啊!那还打什么呀?”

 

唐昊哼唧几声,继续道:“韩寨主眉头锁起来可吓人了,一面避过了狂剑士起手的倒斩和崩山击,问道‘你能打吗’?”

 

“平哥朗声一笑,‘你要拿我当废人看啊’?可是,世间又哪有他这样的废人呢?这平哥剑势连绵展开,真力浩然充盈,风云吞吐般就向韩寨主倾覆过来。韩寨主双眉一轩,也来了精神,二人招招猛进,每一招每一式,既是妙手偶得的精巧,又更是旷日累时的练达。眨眼间已各自抢攻百招!拳风剑风席地卷起众人衣衫,“噗噗噗”几声,好几个火把竟都给吹灭了。有些功力不济的人,渐渐觳觫起来,好像全然承受不了这样开山裂石的劲风。唯独平哥、霸图的四位当家的袍角,却如铁铸般纹丝未动。”

 

邹远眼中满是钦羡之意:“真厉害!这才是真正比武呢!”

 

“可是——”唐昊话锋一转:“这棋逢对手打了数百招之后,平哥身形一晃,劲松般的身子竟摇摇欲坠起来。可是他的剑仍握得那么稳,好像在倒下之前,他永远是锐不可当的。唉。”

 

“众人都是全身心地观看这场比试,可西南角上频促的呼吸声却实在教人忽视不得,待到平哥以剑支地再次腾起之时,三当家已失声叫了出来,‘老韩,让我……让我来打他!’”

 

“韩寨主重重叹了口气,当真依言退下来,面上颇为惋惜。王桂花适才不知去哪了,这会儿又咪地一声蹿平哥怀里了,肥是肥,行动之际也当真轻灵。平哥一条左臂几乎抬不起来,却还咬牙笑道:‘老韩,你看我,比之当年如何啊?’韩寨主尚未作答,三当家已先一步扑上前来,可真个到了近处,一步之遥,却迟迟裹足不前。”

 

“没有月亮的夜晚,可三当家的脸上尽是如水的月色呢!”

 

邹远满面狐惑,心中暗道:“这又是什么意思,脸上怎能有月亮呢?多半是唐昊记错了。”

 

唐昊不知道邹远跟心里编排他,兀自往下背……不,往下说道:“那平哥一头一脸都是汗,还拿猫肚皮抹了抹脸,雾蒙蒙地打量几眼三当家,嗤笑一声‘抢什么抢,我不和你打’。三当家一听,上前抓住平哥的手腕,气道:‘我就要和你打!我偏要和你打!’。哎哟,这……这哪是什么武林高手出来搦战的模样啊?”

 

“他二人这扯来扯去,扯得霸图众人全没眼子看了。这时,突听树上传来笑声。两方人均是纳罕,这人来了多久了,怎么浑没半分察觉?三当家亦是一怔,面上怒气陡现,哪还是刚才那副欲言又止、暗诉衷肠的模样?只听他泼口骂道:‘叶修,你少装怪,先来后到,别伸筷子到这碟菜里!’”

 

“叶修?”邹远啃了下指甲:“就是,啊,我知道,就是那个……那个……”

 

“就是那个!”唐昊也没“那个”出什么来,撇了撇嘴又道:“叶修听了啧啧有声,‘哎哟老孙你听听,张大侠这是拿你当死人了哟,这你能忍啊?’他说话调三斡四的,开口就是挑拨,韩寨主听了也是面色不豫。”

 

“三当家更是急怒:‘我今天非要这药不可’,天上玉龙、地下银梭,三当家银镖熠熠,却近乎哀恳地看着那平哥,求道‘大孙……孙哲平,打一场吧’。”

 

“孙哲平叹了一声,拗不过他,终是抽出剑来。他,他还是和松柏站在一块儿。二人到底动上手来,可这又哪里是比武了。三当家长于暗器功夫,轻功亦是小巧,甫一交手,便立马能错开十余步之远,半空之中亦能折腰回身。数不清的银镖落雨一般,风雨之中孙哲平一身白衫却仍旧干爽,足尖轻点,朝三当家不紧不慢地追了过去。”

 

“他在斑驳如残阳的剑影中,三当家以银镖造星河、造出溶溶月等着他,二人打得全无半分烟火气,也无半点好勇斗狠的惊心,却端的是好看极了。好几次三当家瞧孙哲平落后几步,竟还回闪身回来等他。”

 

“这好看是好看呀,千年万年都是这么的好看!可比武没这个比法呀!众人耳中都是兵刃与银镖轻碰的琳琅声,间或夹杂着王桂花拖长的叫声。韩寨主瞧了瞧二当家的脸色,四当家摇了摇头,谁都没有发话让他们停下来。”

 

“不知过了多久,孙哲平反手收住重剑,轻叹一声,问道:‘乐乐,既然已经下狠心夺药,为何还要留下一丝软弱?’三当家站在一节横出的松枝上,如风拂树叶般颤抖起来,讷讷几声:‘我,我只是……’”

 

“‘只是什么?’‘只是、只是……’他们这么一问一答,就像海浪连绵拍打摩崖,简直能拍到海枯石烂。树上的叶修实在听不下去、也看不下去了,腰间一摸,摸了一吊钱出来,哐哐啷啷乞丐敲碗也似地摇晃了一会儿。”

 

“众人都仰起脖子,看他又有什么处分。叶修摇了一会儿,突然劈手把这吊钱分成两半,嘴里道:‘五百文。’其中的五百文,又各自分作两堆,摊着手给众人看,还问道:‘这是什么?’”

 

“大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,自然嗤之以鼻‘不就是俩堆铜板吗,又有什么好瞧的。’叶修点点头,双手轻轻握一下拳,再摊开时,掌心已各自安放着两朵黄灿灿的花。铜板呢?哪还有铜板的影儿啊!众人倒吸一口凉气,尚来不及惊呼,又是‘嗤嗤’两声,这俩铜花各自飞出。孙哲平和三当家只觉发顶一凉,已各自被簪上了朵铜花。”

 

“叶修拍了拍手,剩下的那五百文钱,眨眼间又捏成了两朵铜花,口中还念道‘五百文钱分个半,你们双花啊……’他笑了一声:‘一对二百五’。”

 

“噗。”邹远听到此处,不禁乐出声来,唐昊也绷不住面皮了,俩小鬼一顿叽叽咕咕的乱笑,惹得张佳乐推开窗子训道:“笑什么?剑练完了吗?中午都不许吃肉了!都给我吃倭瓜皮拌鸡蛋壳去!”

 

唐昊才不怕他呢,别过头挤眉弄眼做了个怪脸,害邹远死命鼓起的脸又笑出来。这可好了,俩人同罪论处,张佳乐手在窗台上一撑,就要翻出来训人,可不知怎么又给人拖回去了。

 

“哦——”俩小鬼拖声拖调的,自是心照不宣,跟俩猫探出脑袋也似地看来看去。待那头窗户一锁,邹远又去拉着唐昊的袖子摆来摆去:“继续说,继续说呀!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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