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鱼

【羡all】玉楼春02

*后宫&反后宫

*魏、聂大、瑶以外都性转了,因此凌是轩轩生的,江厌离是男的(之后还会有男的

*沿用了1点以前的设定,不看也无所谓……

*我写得不走心,你们也就,随便看看

02

 

魏婴在颓圮上消磨了一个下午,他现下真个儿觉得无处可去了,在南疆的时候,总觉得还可以回京师。回京师了,又想着至不济还可以回江家。

 

但是如今,江家没有了。

 

魏婴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,雪花一下仿佛应声而落,一片一片的,在空中时尚还决绝,纠缠着落了地,就同泥尘淅沥沥地混了个狼藉。污糟得很,宫里头的雪花好似不是这样的。天降大雪,宫中妃嫔便赏雪,屋子里给炭火熏得又香又暖。江澄素来嫌宫里冬装累赘,在朱华殿内一向只穿单衫,人家那儿又是毛又是裘,慌忙站起来给魏婴请安时像只小熊,偏江澄蘑菇肩膀杨柳腰,胸是胸腿是腿的,看得魏婴于郁郁寒冬中双眼一亮。

 

“阿澄,你这儿倒是暖和得很。”魏婴说着话进来,挥挥手,将屋里伺候的全打发下去了。

 

宸妃替蓝皇后摄了大半宫中事,忙得很,正在桌前勾勾画画,见魏婴进来,抬了抬眼:“衣裳上全是雪,也不懂得掸了再进屋?”

 

魏婴听了,笑嘻嘻地泥到人身旁:“阿澄,你是给人做妻子的呀,夫君回家不迎上来,倒要人家冷冷地在外头掸雪,你说说,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。”

 

“少装怪。”江澄懒得理他:“这宫里东西六宫,亭台楼阁殿宇,哪儿不是你的家?”一面倒是真个空出一只手来,替魏婴扑簌簌地掸那满肩头的雪花——只是那手劲儿,那力气,拍得魏婴嗷嗷叫,哪里像个宫中妃嫔了?简直是骑射营的总教头。

 

“呀,谋杀亲夫啦!”魏婴龇牙咧嘴,做张做致,自然没招来什么款款温柔,他倒是乐在其中。

 

“哼。”闹够了,江澄将他推到一边,桌上摊了一本书册,早给这落下的细雪洇得七七八八了,只依稀可以看出,是南边几个宫室的炭火用度,数目却看不清了。江澄一看,脸又垮了下来,魏婴不等她发作,忙道:“一会儿我赶紧喊人再抄一本来,她们也是,这样的小事还要来劳烦你。”

 

“小事?”江澄道:“我的好皇上,你有你的事要忙活,我亦有我的事要忙。前线死了人怨你,宫里人人不饱暖,照样怨你。你要是嫌这事小,就一天三炷香求求你那好蓝姐姐、好子轩把这摊子事接过去,以为我这儿很闲吗?”

 

“哎哟。”魏婴听了,赶紧求和:“我不靠你,还能靠着谁呀?是不是——”

 

“好澄妹妹~”魏婴尽学了她那醋溜溜的语气。

 

世界上没有同样的雪花,时光走一条笔直竖线,宁可“嘎嘣”折断一截漂进无尽的汪洋大海,也绝不会复回。宫里人保养得宜,三十岁看着像二十岁,他总在江澄十六岁的眉眼里忘了时光。雪花翻涌如潮,越看教人越眼花,有人裹着银狐裘远远冲他走来。他以为是江澄,没想到是他自己。

 

不是吗?真正在记忆中的人,总是自己。

 

这个寒冬的傍晚,江澄在做什么呢?魏婴想,宫里宫外都变了一番天地,江澄是否还需要如同过去那般,总为他的事情忙忙碌碌?

 

不,他死了——至少人人都以为他死透了。江澄再不必为他忙碌,不知她现下过得好不好?

 

 

魏婴如游魂般离了江家,他头件事得先去换身行头。天色已晚,又是个新皇登基的喜兴日子,整条街大半铺面都早早关了好去庆祝,魏婴好容易见到一家大门半闭的估衣铺,连忙挤进去:“掌柜的,你今日这生意还做不做?”

 

“能有什么生意啊?”

 

柜台后头投来一束精明的目光,那掌柜的扫一眼魏婴,就晓得是个没油水的穷鬼,连出来迎接都爱答不理。

 

魏婴不理他,自顾自地在这间不大的铺面里挑拣了起来。今非昔比,魏婴只好求个暖和舒坦。他为人促狭,从前见大臣穿了什么怪里怪气的衣裳,总要回头与金子轩她们绘声绘色地描述一番、取笑一番。如今,他于一批五六年前就已不时兴的旧衣里捉襟见肘,也算是个上天的好玩笑了。

 

“诶?”魏婴低呼一声,心下有些奇怪——他于大堆估衣中连着翻到了好几件什么红狐皮袄、滚黑貂的大袍子、火狐皮的披风……尽是些连公侯人家中也稀见的好衣衫,这儿却太也多了。他前半生虽是基本待在皇宫中,但以常理推断,会将旧衣出手的顶多是小富人家乃至尚还穿青着绿的低等官员,高门大户宁可将旧衣烧了,也断断不肯教这些不入流的人穿上招摇过市。

 

“掌柜的,”魏婴想了想,朗声道:“你这些毛呀皮呀的,可都是真货?”

 

“哼。”那掌柜鼻孔朝天:“蓝府和江府出来的货色,那能有假?蓝府,知道吗?”

 

“知道。”魏婴问道:“怎么,蓝府与江府,都同贵铺有生意往来?”

 

“嘿,咱们从前哪儿攀得上那等人家啊?”

 

那掌柜把茶呷得啧啧响,颇为享受:“这神仙落难、凤凰掉毛,咱们就享福,若不是江府抄家、蓝府落败,这种好货色你这辈子见得着?我说小老弟你啊,也别看了,凤凰再怎么落架,那也是你买不起的……”

 

魏婴一愣,连忙绷住那瞬间惨变的脸色,埋头于那大堆大堆的衣裳,却又哪里还看得下去?

 

金光瑶确非等闲之辈,似蓝家、江家这等百年的世家望族,莫说京里,举国上下根生错节,远支疏属姻亲门生遍及朝野,拔出萝卜带出泥,金光瑶劈手就弄倒两个,怎是光心术与权谋就能解释得通的?

 

天色愈发晚了,那掌柜的急着关门过节,便催促魏婴道:“客官可看好了?若是下不了决断,这儿倒有一批物美价廉的货色。”

 

“哦?那不早早拿出来?”

 

那掌柜往墙边角落一指,魏婴走过去看了,料子都算尚可,上头还插了块牌:一律百文,上身不退。

 

这样的衣衫,一件一百文,天下间哪有这样便宜的好事?可那掌柜的催得太急,魏婴亦不暇细想,随意拣了几件看上去匝实绵密的,放下钱便走了。

 

铺门在他身后“铛”地一声重重合上,魏婴心有所感,将那些衣衫翻开一看——

 

那斑斑点点的,里衬竟都是早已干涸多时的血迹。深褐色,一块一块结得板硬。

 

他连翻了几件,件件如是,差别只不过是血迹有多有少,且多在后颈往下,脊柱一条的周遭,看得教人头皮发麻、心下恻然,只隐隐觉得,这些衣衫的主人,约摸都已遭不测了。

 

魏婴此刻回想起那掌柜的闪烁言辞,心下登时澄然一片:这些衣裳——

 

多半是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。

 

天子脚下,首善之地,如何就有这样多的死人了?且看那堆估衣之数,少说也有一两百人之多,难道竟就这么悄没声儿的死了?

 

“咻——”

 

夜空骤然给点亮了起来,魏婴正自愣神之际,抬头一看,满空绚丽,这恭祝新皇登基的烟花,个个都是好意象,烧得夜空直如白昼,可又哪有这样好看的白昼?整座京师又热闹了起来,灯烛辉煌,耍杂技的、敲大面鼓的、说书的、乐舞的,酒食陈设如流水,好一个天子与民同乐!

 

魏婴落寞地笑了笑,随意披上一件衣裳,转身背着人群,走向他无处可去的去处。

 

tbc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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