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鱼

【叶凸】轩窗小记18

1个雷文,请 @鼬鼠布偶  @子黄时雨 吃

此文贞德非常雷,后宫,除了叶以外,基本上都性转了(包括老韩(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

我看实在不行就别看了,抟土造雷,是我的错!

部分角色的前情提要见→《后妃列传


*随便预警:这文真的没有好人【除了张周


18

 

黄少天适才从外头走回来,连掌心都热出了一层黏黏的汗,她这会子站在檐下身上倒是清凉许多,有细风滑过耳廓,只把屋里二人的谈话更分明地吹过来。

 

屋里静了一会儿,水烟管噗噜噜地响,魏琛的声音又低低地响了起来:“帝后多年离心,陶氏早被架空,皇贵妃风头却劲。哪日上头那位跌下来,皇贵妃这一步之遥又跨过去了……嘿,我这大侄子多年筹谋,就怕要扔水里咯。”

 

喻文州笑了一声,笃定得很:“王爷这便是多虑了。”

 

“眼前一步虽浅,皇贵妃却永远只能止步于此了。”

 

“啧啧。”魏琛啜了啜水烟,不置可否。他不往下问,喻文州也不接着说,倒把这位魏老爹急得拿烟杆子叩叩敲桌子:“咳,你就这么放心了?皇帝连宝玺都赐她了,这不是正经皇后,怎么也是个副的了。”

 

“一朝天子一朝臣呢。叔叔细想,她父亲为了节名,自己至死不降叶修,却又献了皇贵妃出来求保族人性命。似她这样的出身,该宠、该封个高位摆着。”隔着一道门,喻文州的笑声甜滋滋的,黄少天几乎能想见,她此刻的眉眼定然弯得像上旬的月牙。“立后?叶修自己不忌惮,朝官的唾沫都要把勤政楼给淹了。”

 

 半晌,魏琛嘿地笑了出来:“得嘞,我这大侄子白长这把年纪了,有福不享,就搁封地里瞎琢磨急眼呢。”

 

他又沉吟道:“照你这么说,也是该让姑娘们扇扇那些人了,回头去朝廷里给皇贵妃拢拢火。”

 

“这事儿又如何要叔叔出手呢?”只听喻文州慢慢地续道:“叔叔若是得闲,倒不如让朝臣们泼我二人几桶脏水,曲意奉上、蛾眉狐媚……”

 

“嘶。”魏琛猛吸一下水烟,这老烟鬼也给呛得一阵猛咳:“临阵磨了半天枪,别人不好刺,你倒要刺自个儿?”

 

“人家那儿,是一人独大,保不齐还有异心。咱们这狐媚曲迎小打小闹的,就如丝萝般只能托付乔木。”喻文州颇有些嘲弄的意味:“这叶修看着,是对谁都有情分,心底里疑心却重得很。”

 

“嘿。”魏琛答应一声,若有所思:“可是,这狐媚的帽子一戴上,来日于后位,又少了一重指望。”

 

“后位?”喻文州闲闲地道:“那个位置任谁坐着,都是肉身布施,权当替咱们捂着冷风口。似这样的好去处,叔叔真这么忍心推我们去坐呢?”

 

黄少天静静地站在屋外,她站了很久很久,从头到尾捧着叶修赏的那架、满宫里独一无二的风轮,一条手臂早已酸到麻木,喻文州下一句话放得很轻很轻,每个字却能凿出孔眼儿。

 

喻文州笑道:“皇后算得什么好?要当,我就当太后。”

 

黄少天轻轻吸了口气,屋外的蝉鸣适时响了起来,很悠长的一声,好似一下子就将她拉回了很多年前的小村庄。有时候活计很忙,她和喻文州成日将手浸在冰凉的溪水里,浣纱浣得掌纹都洗没了。喻文州做活计有些慢,慢到村里其他女孩子都早早走了,可是其时乍一抬头,天上和小溪里的星斗,却全是她们的。

 

她坐在门边,裙底下露出一截白腻的腿,宠妃金贵的皮肉上,尚还留着些淡淡的疤痕,那是当年她在南越王府练舞所伤。似这样的累累伤痕,喻文州身上较她只会多不会少,尽数藏进了光鲜的宫装下。

 

从前,喻文州背着一个柳条编的小筐,摇摇晃晃地走在盘曲的山道上,浣过的纱吃饱了水,比来时还沉上许多。南越王府来的人说:从此,二位姑娘再也不必做这等辛苦的活计了。

 

她们的确是卸下了那个柳编的小筐,但南越的山河百姓接踵压上来,居上位者把她们推入一局揪枰,黑子吃了白子,白子又吃了黑子。

 

喻文州仍在说话,笑声碾过砂砂的糖砾,她好像是真的很开心,似乎是因为魏琛又问了一个浅显而愚钝的问题:“行,想得倒挺美的。嘿,太后?那你也得先弄个带把的出来啊。”

 

“眼下自还没有,不过——”喻文州话音一转:“又何必非是自己肚里爬出来的呢?”

 

“皇贵妃虽则不济,她宫里的小张婕妤,却早早地搭上了太子那条线。她倒是不声不响的,‘持人主如婴儿,何必争帷帐之事’*……哪里又非要着眼如今位置上这位呢?”

 

小张婕妤的女红也算是六宫翘楚了,黄少天至今对那个小兔子帽子念念不忘。这绝好的女红,各宫的孩子皆能分润一些,大头则去了东宫。若说大漠孤烟馆的人打什么主意,也实在还未可知。

 

魏琛磕了磕水烟管:“老话说‘人心隔肚皮’呢,你这儿都隔着不知几层山的肚皮了。他亲娘虽不值当提,论起来日的太后,就非轮得上你?到底呀……”

 

“到底?照叔叔看,到底还是咱们自己的孩子放心是吗?”喻文州的声音有些冷:“咱们都是一艘船上的人,叔叔有话,不妨直言。”

 

屋子里窸窸窣窣一阵,光凭耳朵听,黄少天是听不出个囫囵整的,约摸是魏琛递了什么东西给喻文州。

 

喻文州问:“叔叔,这是何物?”

 

魏琛难得叹了口气:“一举得男,好药,嘿,真是好药。”

 

南越王的意思很分明了,眼下若能诞育皇子,尚还有一争之机。若是再晚些,等太子、英哥儿、别哥儿几位皇子都大了,再想筹谋什么,那也得看看那些成年皇子,带不带一个黄口小儿玩了。

 

“药只一颗,我那大侄子的意思,你二人任一服下皆可。”

 

屋里屋外静得出奇,良久,喻文州淡淡一哂:“既是好药,叔叔又先找上了我,自然该是文州掐这个尖。”

 

蓝溪阁的院落里花木扶疏,十数种珍奇花卉都香在一块儿,倒教黄少天有点腻腻的恶心。但这天下间,最恶心的原是男人。黄少天几乎想冲进去,把那颗什么劳什子摔在地上一脚踩碎,再趾高气扬地对魏琛说:呸,再好的药,咱们也不稀罕吃。

 

何况,这哪又会是什么好药了?她二人体内本有陈寒,怕在南越王府就曾遭人防备算计过。进了宫延医问药,心好的御医会告诉她二人,二位娘娘还须慢慢调理身子,诞育皇嗣之事万万心急不得,云云。现在南越王拿了颗一举得男的好药来,要她们服下固宠以图后计。这药中的古怪不想便知,于人身之损伤更怕是无穷无尽。这是什么,这不啻于杀鸡取卵啊!

 

喻文州身子骨本就不及她,说是二人任其一吃下,实则南越王早就算计好,要喻文州吃下这颗药。呵,南越王可真是极好的算计!有了皇子,母亲只不过是个装东西的容器罢了。倒可怜一个干干净净的孩子,还未托生到母亲的肚子里,就已卖给了他南越王府一家。

 

不能吃,黄少天想,这颗药,她们谁都不能吃!

 

隔着这扇镂金错彩的门,魏琛长叹一声:“唉,作孽,作孽。”

 

 

比起炙手可热的大漠孤烟馆,陶轩的柔嘉殿平素里可要清静多了。既然给了皇贵妃金宝,自然不是供在案台上虔默祝祷的。这晋封礼的次日,叶修便以皇后有孕经不得辛苦为由,将泰半宫务划拨给了韩文清。

 

这六局二十四司,各自事务有剧有闲,经手的有油水大的,也有吃糠咽菜的。叶修倒是没有专门留些穷苦的局司给陶轩,只是陶轩其人最重权、财、势,孕中敏感多思,这心里自是有得磋磨。

 

陶轩近日厌恶见六宫诸人,早晚过来请安的那些,陶轩只让她们遥遥地在院子里磕过头就罢,多不过是留下刘皓说几句闲话。她原先身上稍好时,还会去清秋阁看看周泽楷,再问问伺候昭容的人,她们主子这几日的饮食睡眠与胎像如何,只不过近日也见得少了。

 

“唉,昭容自然事事都好。”她同崔立说起来,也不过翻覆的寥寥数语。陶轩白日里神思倦怠,入夜了却难以成眠,好几回崔立上夜半梦半醒之时,却突然看见她家娘娘赤着脚爬起来,披头散发,翻箱倒柜找什么东西。

 

“娘娘!娘娘!您找什么,让奴婢帮您找吧。”崔立忙不迭地捧了鞋子过来,要伺候陶轩穿上。而陶轩充耳未闻,她扒在一口樟木箱子边,握着一块薄薄的木片,气喘吁吁,如获至宝般捂在心口。

 

那木片原本漆着红色,日子久了,那喜兴的红色褪尽了光泽,竟就像女人用过的月事带那般丑恶起来。陶轩拈着这木片,和着清冷的月光慢慢摩挲了一阵,突然笑了起来:“崔立,你知道这是什么吗?”

 

崔立一愣,只见那木片顶上,绘有株小小的并蒂莲,相偎相依,浓情蜜爱。

 

临安月下老人祠的签文,传说灵验无匹,远近府县的年轻士女,无不趋之若鹜。

 

上头的签文也是好兆头,待字闺中的女子若中此签,想必晚上都要喜得搂着睡觉。

 

“意中人,人中意,则那些无情花鸟也情凝,一般的解结枝头学并栖。”陶轩轻声念了一遍:“问姻缘,上上大吉的好签。”

 

“可是……”陶轩突兀地笑了一声,半张脸藏进了黑暗里,另外半张脸暴露在冷白的光下,神色幽微难辨:“这么好的签文,是秋妹将她那支换给我的。”

 

“嘿,我自己那支是——是‘良人者,所仰望而终身也,今若此’。”

 

地砖坚硬冰凉,苦行僧一步一叩头,早登极乐;待罪的宫人跪伏其上,蹈舞求生;而尊荣极盛的国母坐在上头,一动不动,仿佛早已寂灭。

 

签文从手中滑落,“啪嗒”,好像飞鸟一头撞死在地上,陶轩的眼泪木然地落下来:“这么暗,崔立,你为何不点灯呢?”

 

崔立深吸一口气,正待答话,门口的女官突然尖利地叫了起来:“娘娘,东宫的詹事求见!”

 

“皇后娘娘!皇后娘娘!”詹事在阶上砰砰地磕头:“太子……太子身上不大好了,入夜发起高热不退,浑身都起了疹子来!”

 

 

陶轩眼前一黑,倏地站了起来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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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是用的赵合德的典故,是说她把成帝如同婴儿般玩弄于掌股间,喻用这个典故当然不是说她把叶玩弄于掌股之间……大概意思是她希望下1个皇帝是个她能随便搓圆捺扁的小孩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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