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小鱼

【叶凸】轩窗小记06

1个雷文,请 @鼬鼠布偶  @子黄时雨 吃

 @no curtain call 沉老师验收《张学》成果啦!

此文贞德非常雷,后宫,除了叶以外,基本上都性转了(包括老韩(不是我没有其他意思

我看实在不行就别看了,抟土造雷,是我的错!

部分角色的前情提要见→《后妃列传


赶着上钟……写得很急很糙……


06

 

在这宫里头,所有的消息不仅有腿、还有翅膀,更何况今晨一事涉及龙嗣,那更是比什么军情都更紧急了。

 

张贵仪不爱坐步辇,她素来说“我有手有脚的,何必靠别人走路呢”,可今日她却急急地跨上步辇,一路上还“快走快走”地催个不休。

 

待步辇在大漠孤烟馆门口一停,张贵仪不等通传,提溜着裙子就冲进了正殿,那满院的小黄门小宫人哪里拦得住她呀?

 

天色尚未全亮,门帘一挑,张佳乐杵门边一愣,原本以为伤了手正凄凄惨惨戚戚的张新杰,右臂早正好了骨吊高起来,端端正正地坐在桌前,等着德妃一口一口喂杏仁酥酪。

 

“这……你们。”张佳乐扶了扶钗子,又摸了摸纽子,好半天才晃过神来:“我……我来瞧瞧新杰。”

 

她这跑得香汗淋漓、鬓钗横斜的,实在不太像话,德妃看了一眼,重重拍了拍桌子:“什么规矩,进来也不通传。”

 

那桌子“砰”地响了一声,小碗差点震飞出去碎了,张新杰用完好的左手扶了扶碗,盯了一眼张佳乐:“看我?昭容那儿更该看吧。”

 

“去过啦!”张佳乐绣鞋一勾,不等德妃赐坐就勾了把坐墩自个儿坐了下来,“不过叶修在里头陪着小周,我就没进去,拉了俩御医问了问,说小周尚还没醒来,这孩子能不能保住,唔……还要看看。”

 

德妃听后,面色更是沉了下来。可这好歹也是风眼中心的张新杰却跟没事人似的,照旧挺有节奏地一下下张了嘴,等着酥酪自发自动地喂进嘴里。

 

“当时柔嘉殿传话过来让你去安胎,你为何不来和我说。”德妃皱了皱眉:“我可为你回了皇后。”

 

张佳乐也道:“就是就是,皇后的差使,那是好办的嘛!”

 

张新杰撩了撩眼皮:“你们——”

 

她们仨正说着话呢,德妃身边的烈焰挑了门帘进来,福身道:“娘娘,皇后娘娘宫里的贺铭公公过来传话。”

 

“让他进来。”

 

那贺铭是柔嘉殿的主事大太监,前年还给叶修赏了穿红三襕的体面,身份自是不同,进屋见了德妃也只是略低了低头:“三位小主都在啊,那也省得咱家多跑一趟了。”

 

贺铭手里麈尾一扬,慢条斯理道:“皇后娘娘请诸位小主往柔嘉殿一趟,娘娘说了,平日里那些一到请安就头疼脑热、手软脚麻的,今日一个也不许告假。”他说这话时,眼瞅着张佳乐,自然是意有所指了。

 

张佳乐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,又跳起来拦在张新杰身前:“小张婕妤册礼路上折了手,她也要去吗?”

 

“自然。”贺铭斜眼打量了一下张新杰,不阴不阳地笑了一下:“皇后娘娘为了昭容的事儿正着急上火呢。小张婕妤若是不在,皇后娘娘问起来,啧,咱家可没法子回啊。”

 

德妃斥道:“这是什么话?昭容御道上受惊,小张婕妤为救她伤了右臂,还有什么可问的。”

 

“罢了。”张新杰道:“请个安而已,分内之事。”

 

“那就请三位小主,拾掇拾掇赶快去吧,千万呀,别让娘娘等久了。”

 

他的麈尾一摇一摆的,张佳乐瞪着贺铭转身出门的背影,重重地“哼”了一声。

 

 

山雨欲来风满楼。

 

陶轩避病多时,近来虽是逐步收回了后宫大权,可每逢阖宫请安之时,那些在叶修面前格外得脸的、和她不卯的妃嫔,便削尖了脑袋想些告假的由头,屡三屡四地不来,陶轩却也好性儿没发作。但今日她特意发了话,这柔嘉正殿里头便坐得满当了,光影一动就是满殿的珠翠。

 

“今日的人,来得可真齐乎。”陶轩高踞正位,居高临下扫了一眼:“来了好些生面孔啊。”她扫了眼右下首的德妃,语气也听不出喜怒:“德妃今年遴选新人,这都是些绮年玉貌的,德妃有心了。”

 

“谬赞,尽力而为罢了。”韩德妃被皇后点了名,自要按规矩起来福福身子,才显得谦恭。可这么一福呀,皇后却老久没让她直起身的意思。

 

“不过嘛——”陶轩眯了眯眼,敛容道:“德妃管束自己宫里的妃嫔,怎么就这么不上心呢。”

 

德妃眉心一跳,抬头直视陶轩:“嫔妾不明白。”

 

“不明白?不打紧。”陶轩冲崔立扬扬下巴:“你来说,说得分明些,务必让六宫的耳朵都听个明白。”

 

“是。”崔立转身向众人见了个礼,朗声道:“皇后娘娘之所以急急召各位小主来,是因有人向娘娘告发了一件险恶歹毒之事。”

 

“御马受惊,祸及有孕昭容,是有人故意为之!”

 

一石激起千层浪,一时间大殿之内满是嗡嗡嘤嘤之声,德妃素来庄重沉稳,现下她闻听崔立此言,放下脸来那是更见威严。蓝溪阁黄婕妤似是要有一番高论,可见主位喻昭媛冲她摆了摆手,示意她暂且按捺,黄婕妤也只好去冲张贵仪做怪脸了。倒是张佳乐没人管束着,重重地“哼”了一声,引得人人侧目,她却自若得很。

 

“有人告发,德妃宫里的张才人,笃信邪教,并暗中使咒术中伤昭容。”她说到此处,只觉得德妃一道锐利的视线直直刺来,忙偏开头向一旁道:“你,出来,把今早向皇后娘娘说过的话再说一遍。”

 

帘后转出了个不起眼的宫人,一到大殿上就伏身跪倒,看她服色还未入流品,这样的宫人一瓦当砸下去能砸死仨,实在是没什么出奇的。可是德妃见了她却拧起了眉,这个是……嘶,是跟张新杰殿里伺候的,叫……叫什么来着。

 

 

张新杰淡淡地道:“金曜。”

 

那叫作金曜的宫人给她一唤,登时脊柱一颤,也不敢抬头,只是期期艾艾地向着崔立道:“是……是,是奴婢要告发,张、张才人施行邪教术法,暗中害了昭容。”

 

这柔嘉殿里暖融融的四季如春,她却像冷得厉害抖个不住,崔立看着实在不像话,温声安抚道:“你不用怕,此间事了,你再也不用回到张才人身边了。大家都在,众目睽睽之下,有什么可胆惧的呀?”

 

“张才人她……她有一块奇怪的银牌,正中间是横竖两道,边上还有两只,生着翅膀的马。本来,本来奴婢不该窥探主子的私隐,可、可这银牌着实古怪,所以,奴婢就上了心了!”

 

众人一愣,全都转头看向张新杰,她位份不高坐得挺靠后,本来她正小口小口地吃着每个妃嫔小几上都有的如意糕,给众人瞧了几眼才慢慢抬起头来,好像这小宫人告发却的是旁人一样。

 

陶轩眯了眯眼,冷然道:“继续说下去。”

 

“她,她给奴婢取名金曜,到了日曜*(注1)轮值的那天,就……才人就拿着德妃娘娘的手令,请了好些行为古怪的邪教僧侣到她殿里来。奴婢怕得狠了,根本不敢多看,可此事涉及龙胎呀,才人昨日刚请了那些僧侣进宫,今日,今日昭容就因御马发疯而遭罪,奴婢实在不敢隐瞒、不敢隐瞒啊!”

 

人群里一片交头接耳之声,连那些个素来规矩的妃嫔也互相看来看去,几个眼神便传递了种种犹疑、探究乃至幸灾乐祸的意思,吵个没完没了。

 

刘皓倏地起身,好像恍然大悟地道:“娘娘!张才人既有块古怪的邪教翼马银牌,昭容又是因马而受灾,此事昭然若揭,是——这是使压胜之术咒害昭容呀!”她偏头得意地瞧了眼张新杰,又笑盈盈地望着德妃:“也不知她的主位娘娘韩德妃,知不知情,有没有参与啊?”

 

她这一着直接把德妃也拉下了水,德妃的袖子底下不禁攥紧了拳头,面上是一派的肃穆森然。她身份贵重,自然不会去搭理刘皓的茬,可兜头一个屎盆子扣下来,却实在教人难忍。

 

她正强自忍耐,殿中跪着的金曜却突然转过身来,直直指着张新杰:“此刻,那邪教银牌便佩在张才人身上,众位主子若不信,自可以要张才人拿出来查看啊!”

 

刘皓亦道:“正是了,是该拿出来好好看看,若是张才人没有嫌疑,自然是最好的。无论有没有害人,总要给大家看看,才能心服口服啊。”

 

陶轩点了点头,立即有两个膀大腰圆的嬷嬷上前,伸出四只指掌粗大的手,就要去搜张新杰的身。张贵仪一看不好,三步跨过来拦在张新杰身前,劈手打了一个嬷嬷的耳光,骂道:“大胆!你是什么土鸡瓦狗、下贱胚子,竟敢对主子娘娘们拉拉扯扯的!”

 

那耳光甚是刮辣清脆,众人惊得一时间都站了起来,几个胆子小的妃嫔连帕子都给手汗浸得湿乎乎的。刘皓见势不好,尖声道:“娘娘!张贵仪阻挠搜身,这是赤裸裸地对娘娘不敬,意图包庇罪妇啊!娘娘,请按宫规治她不敬不臣不轨之罪!”

 

陶轩哼了一声,也不说话,只冲那俩嬷嬷点点头。那俩嬷嬷健壮得很,又有皇后默许傍身,自然不惧她张佳乐一个娇滴滴的贵仪的阻拦,将人往地上用力一掼,又要伸手去抓身上有伤的张才人。

 

“叮当”一声轻响,张才人不等两个嬷嬷搜身,就已自个儿伸左手去颈上,解了个银光灿烂的坠子下来,举高了在众人面前晃了两下,一面躬身去将张佳乐扶起来。

 

“婢妾是大秦景教*(注2)的信众,这不是邪教。”

 

她手持银坠子,慢慢步到殿中,沿路上妃嫔们的眼珠子全都黏到了那个坠子——这坠子纹样奇特,的确与中原常用样式大不相同。那宫人所述,同这坠子的模样一式一样的,确确是没有诓骗众人。

 

这样一来,有些宫嫔看向小张才人的眼神就有些闪烁不定了。前朝的摩尼教屡屡起事,教徒种种怪异之举不一而足,或聚众自焚、或割截身体,在场之人谁没有听过这血淋淋的惨状啊?

 

哎哟,真是怕人得很呐,宫里怎能容有这种人呢?这小张才人看着斯斯文文、不声不响不哼不哈的,谁知道背地里竟是这些诡异残忍的邪教中人呢。

 

这样的害怕是深深流淌在人们骨血里的,不能用脑子去想,但凡只要提及“邪教”云云,那些年少时见过的、口舌里嚼过的一齐翻涌出来,便如看到色彩诡异的毒蛇、鳞甲闪动的爬虫,那是一根扎在人们五感上的刺,教人没来由地害怕、没来由地不敢深思。

 

“大秦景教?”陶轩笑了一声,睥睨着满殿的宫妃:“你们听过这个吗?”

 

宫妃们纷纷摇头,不禁向座椅里缩了缩,生怕小张才人趁人不备突施邪法,会从哪里爬出一只虿虫、冒出几团鬼火,还有那许许多多叫不出名儿的邪物,不小心沾染一些上身,恐有性命之虞呢!

 

有清风乍然吹入殿内,教人精神为之一舒,众人抬起头来,听陶轩冷声发令字字清晰:“来人哪,将张才人押入掖庭严加看管,以正视听。她的主位韩德妃,暂且于自己宫中管束,非有懿旨,不许踏出宫门半步。”

 

那掖庭是关押有罪宫人之所,森冷可怖。陶轩三言两语便将张才人的罪状分付讫了,那张才人看着文秀弱质,给那掖庭里的嬷嬷一顿折磨拷打,那必然是生机寥寥了。韩德妃听得不好,正要出声阻拦,侍立皇后身边的崔立双臂一振,两个小黄门已一左一右地抢上前去,将张才人的双肩向后用力一扳,顷刻就要押出殿去了。

 

“慢!皇后。”德妃跨出一步,向陶轩深深一礼:“此事疑点甚多,且小张才人臂上有伤,掖庭阴湿不利将养,臣妾恳请先回过皇上再做定夺。”

 

陶轩衔着一抹淡漠的笑:“皇上正陪着昭容呢,怎么,是我这个皇后不够格管理后宫之事了?要退位让贤给德妃了?”

 

皇后这话说得真厉害,此事涉及德妃宫内的妃嫔、加之她曾一度掌握六宫大权,本来德妃实在也要避嫌一二的。可那些黄门粗手重脚的,摁在小张才人受伤的臂上,小张才人痛楚的神色虽只片刻,德妃却瞧得真真切切,这才忍不住出言劝止。

 

这韩德妃有嫌要避,出言尚需克制一二,张佳乐却全没这种挂碍。她适才给陶轩的仆妇掼在地上,半边身子疼得厉害,正蓄着一肚子的火呢。现在是再也等不得了,张贵仪霍然起身,昂首道:“皇后娘娘,若这大秦景教仅是因为众人未曾听说过,您就认定是邪教。那么我们滇藏交界地区,有不少人信受《佛顶尊胜陀罗尼经》,与中原北地所宗《华严经》殊为不同,娘娘也要将我们滇藏地区的释教算作邪教吗?”

 

陶轩双眉一挺,冷笑道:“贵仪为了给小张才人开脱,是要不惜将天下教派一股脑拉下水,全作邪教吗?”

 

“贵仪说得对呀。”眼见张贵仪已做了出头椽子,黄婕妤也关不住满肚子的话了,她故意不去看喻昭媛的眼色,直接帮腔道:“咱们南越之地,隔一山头便有不同的神,娘娘若要将这千儿八百的神都算作异教,那这南越不免便要是异国了。皇上辛辛苦苦打了江山、纳南越入疆域,娘娘一言一行,是要将南越这千里之地,生生扯出帝国的疆土吗?”

 

黄婕妤一通天花乱坠,她声音清凌凌的,犹如碎冰响动。她的官话却和张贵仪是乌鸦笑鳖爬,彼此一样烂出了新意,陶轩给说得一阵眼晕,好半天才咂摸出她言中诛心之意,不禁矍然变色:“放肆!”

 

“在皇后娘娘这里,怎能由得你们放肆?”刘皓急道:“二位小主在柔嘉殿里也敢这么高声大气,这是要尊卑颠倒、乱了纲纪吗?”

 

刘皓护主心切,只能抬出宫规来压人,可张贵仪和黄婕妤在叶修面前都不见得有多规矩,哪里又会被刘皓这么一句话震慑了。那张佳乐甚是泼辣,就差两手叉腰拿出她昔年在市井骂短秤的倭瓜贩子的风姿了:“我道是谁?原来是皇后娘娘座下的一等恶狗,应该受封为犬贵人才是!至于我,我本就是边陲乡野中上不得台盘的女子,皇上跟前都不计较我的礼数,犬贵人却要来越俎代庖吗?哼,管天管地管别人拉屎放屁,难怪连别人信受大秦景教都要管!”

 

刘皓胸口一滞,正要回口,却听黄婕妤抢在前头道:“尊卑颠倒、纲纪伦常,犬贵人所言甚是!可是我是正三品婕妤,你是从三品贵人,算来还低我半阶,难道不该规规矩矩地向我行礼,口称‘黄婕妤纳福’吗?刚才我进殿时你不曾向我行礼,这会子补上也不算太晚啊!”

 

刘皓头脑发昏,气得面色紫胀:“你……”

 

这庄重威严的柔嘉殿,给张贵仪和黄婕妤这样大闹一通,直是屋顶都要给掀飞了。按说平日里韩德妃也该拍案训斥一句“都在吵些什么”,今日却自然是由得柔嘉殿闹作一团,还要闹得越厉害越好。殿内正一团乱糟糟不可开交之际,却突然听内谒女官大声唱了个喏:“清秋阁献昭容到!”

 

献昭容?她这会子不是该在床上躺着吗?

 

众人闻言都转回过头来,只见门帘翻飞,周泽楷立在庭中、不事铅华,如花开转瞬的优昙钵罗一般,尔时春光浩荡、金芒镀身,遥遥望去,她浑不似此间真人。

 

陶轩一时间怔在座上,双目发直,好半晌才有些木然地喃喃道:“你……你回来了……”

 

算来,这还是皇后头次见到献昭容呢。

 

周泽楷甩开搀扶她的宫人,慢慢地步入殿内。

 

“娘娘,嫔妾孩子还在。”

 

“小张婕妤不曾害我。”


注1:即以七曜记日之法。我国通行顺序为日、月、火、水、木、金、土,七日为一星期,周而复始。始于古代巴比伦(一说始于古代埃及)。公元一世纪时,罗马人用之。七曜历七曜是日月和金木水火土五星的总称。日月五星称为七曜,早在春秋谷梁传已经有了。汉以后屡见此词。古人对日月五星有称为七政、七纬的,而七政之称在历志上尤为普遍。八世纪时摩尼教徒又由中亚康国传入我国。


注2:就是基督教的聂斯脱里派,也就是东方亚述教会,唐代传入中国……不过文里是乱写的【


tbc


这宫廷pvp真停赛几天了……等我写完生贺再来(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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